夏日炎炎,城市的喧囂中,紅燒小龍蝦的香味適時飄出,一下子就把我?guī)Щ氐絻簳r生活過的遙遠(yuǎn)故鄉(xiāng)。
那時,夏日釣小龍蝦就是孩子們的一大休閑活動。我們的手中拿一根木棍,一頭系著毛線,毛線上掛著蚯蚓,便做成簡易的釣竿。然后結(jié)伴帶著塑料桶和馬扎,興高采烈地走向附近有很多小龍蝦出沒的溝渠。
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蚯蚓一入水,便引來一群小龍蝦爭搶。小龍蝦的身體透明而靈動,兩只大大的鉗子不停地?fù)]舞著,似乎在展示它們的威武。每當(dāng)釣竿上的毛線有了掙拉的反應(yīng),我們便知道,有小龍蝦上鉤了。
釣小龍蝦的過程,充滿了樂趣與期待。我們坐在馬扎上,靜靜地等待著,其實心中充滿興奮。當(dāng)看到小龍蝦被釣出水面,那種成就感便油然而生。有時,運(yùn)氣好,一次能釣上兩只小龍蝦,它們各自夾住一端,像是在跳舞,讓人忍俊不禁。
我家老屋前的池塘也是釣小龍蝦的好去處。池塘不大,小龍蝦卻很多。每到暑假,伙伴們都會圍坐在池塘邊,一起釣小龍蝦。那時的我們,仿佛忘記了烈日的炙熱,忘記了大汗與口渴,非要釣到小龍蝦才罷休。那時的我已明了——做自己喜歡的事,就要執(zhí)著。
釣到的小龍蝦,我們通常會帶回家。姑姑的廚藝極好,她做的小龍蝦味道鮮美、香辣可口,絲毫不輸于城里大排檔的廚師。
姑姑烹飪小龍蝦的過程也是一門生活藝術(shù)。先用熱水將小龍蝦燙一遍,然后去其外殼,用刷子將穢物洗刷干凈。接著,準(zhǔn)備好大量的辣椒、大蒜和切碎的生姜,放入鍋中一同爆炒。不一會兒,鍋中便香氣四溢,出鍋后的小龍蝦再淋上濃濃的湯汁,便成了一道美味佳肴。
我們小孩子可顧不上食相要斯文,馬上用手抓起小龍蝦,大口大口地吃著,吃得津津有味,吃出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抹掉。
長大后的我也吃過很多山珍海味,卻總覺得沒有兒時吃小龍蝦那樣吃得那么香、那么爽、那么不管不顧。我想是兒時的我,還沒有嘗盡生活的酸甜苦辣,只沉浸在一種簡單而純粹的快樂中,無憂無慮,天真爛漫,知足常樂。
若當(dāng)日釣的小龍蝦太多,我們會賣給收小龍蝦的小販,雖然收益不多,但彌足珍貴,那是我自己的勞動所得,那種滿足與歡喜無與倫比。
小龍蝦帶給我的快樂就這樣定格在記憶里,時光荏苒,長大后的我去打拼,已經(jīng)離開故鄉(xiāng)很久,但小龍蝦就是我鄉(xiāng)愁的“開關(guān)”,思緒一下子就能回到故鄉(xiāng),回到單純而難忘的時光。
如今,城市里的空氣中又飄來紅燒小龍蝦的香味。然而,我已經(jīng)不去釣小龍蝦了,也吃不到姑姑做的家常味道。現(xiàn)在的我愛宅家伏案,在忙碌完工作與生活的瑣事后,認(rèn)真記下生活中的小美好以及由此心生的感悟。能有喜歡的事情在做,并為之執(zhí)著付出,這何嘗不是與釣趣一樣簡單而純粹的快樂?
我很坦然——美好的童年是不復(fù)返了,但不必遺憾與悵然,因為那種對生活的熱愛與執(zhí)著,那種對簡單而純粹快樂的追求,一直在我的心中。
(曾龍)
(編輯: 吳嘉祺)